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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物多样性调查研究增多、相关科研手段和人才储备增长(zēngzhǎng)，新物种密集涌现(yǒngxiàn) 当前，新物种发现之后的保护工作缺乏关注力度和(hé)法律支撑，相关保护举措匮乏(kuìfá) 可通过生物多样性本底资源调查(diàochá)了解新物种濒危(bīnwēi)程度，出台专门管理办法 文 |《瞭望(liàowàng)》新闻周刊记者 李黔渝 许舜达 卢宥伊 大学生(dàxuéshēng)逛菜市场，发现新物种“山(shān)柰菖蒲”；科学家歌迷将新记录的16个新种蜘蛛都以周杰伦歌曲命名(mìngmíng)……近年来，新物种相关报道密集涌现，频上热搜，社会关注。 新物种(wùzhǒng)是指(zhǐ)首次发现并按学术规范描述命名、正式(zhèngshì)发表的生物物种。贵州大学林学院教授安明态告诉《瞭望(liàowàng)》新闻周刊记者，成为新物种，意味着该物种此前从未被科学认知。即使物种很常见(chángjiàn)，只要没有按学术规范正式发表，在学术界未作为独立物种描述命名，就可以成为新物种。 新(xīn)物种不断(bùduàn)发现(fāxiàn)，意味着人类对自然界生物价值的不断探索。实践证明，一些新物种可以成为对人类社会产生重要贡献的资源。“发现新物种的意义在于促进人们持续研究它，发掘它的价值。”安明态说。 多位受访专家认为，目前，新物种发现之后的(de)保护工作缺乏(quēfá)关注力度和(hé)法律支撑，相关保护举措不足。应通过生物多样性本底资源调查了解新物种濒危程度、出台专门管理办法等方式，促进(cùjìn)对新物种保护和价值发掘。 中央民族大学生命与环境科学学院教授龙春林团队今年1月在(zài)国际期刊《植物纲要》上发表了一种菖蒲属植物新(xīn)物种——山柰(nài)菖蒲。有趣的是，该物种是团队学生在贵州逛菜市场时发现的。山柰菖蒲散发出非常浓烈的茴香气味，因此成为贵州少数民族地区烹饪(pēngrèn)食物的香料(xiāngliào)植物。 发现者之一、团队博士生程卓介绍，团队追踪菖蒲(chāngpú)属植物(zhíwù)约有10年，此前被学界承认的菖蒲属植物只有两种——金钱蒲和(hé)菖蒲。研究人员采用代谢组学和基因测序技术等多(duō)学科手段，证实山柰菖蒲是一种菖蒲属植物新种。 铜仁学院农林工程与规划学院院长米小其长期研究蜘蛛领域，近期发表了(le)在(zài)中国科学院(zhōngguókēxuéyuàn)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发现的(de)16个蜘蛛新种，这(zhè)是他和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教授李枢强团队的合作研究成果之一。米小其告诉本刊记者，在面积只有11平方公里的版纳热带植物园，目前记载有920种蜘蛛存在。“我对蜘蛛的每个(měigè)种都比较熟悉，几乎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(shénme)种，看到不太一样的，可以‘八九不离十’估判它是不是新种。”米小其说。 中国(zhōngguó)科学院发布的(de)数据显示，《中国生物物种名录2023版(bǎn)》较2022版新增10027个物种，《中国生物物种名录2024版》则较2023版进一步新增6423个物种。 受访专家认为，新物种(wùzhǒng)大量增长得益于多方面进展。首先(shǒuxiān)，一批重大科研项目实施，推动生物多样性(duōyàngxìng)调查(diàochá)研究进一步深入。比如，近年来，浙江陆续(lùxù)在安吉、天台、温岭等地开展实施了一系列县域野生动植物(dòngzhíwù)(zhíwù)资源(zīyuán)本底调查试点工作，发现了仙居油点草、丽水树蛙、苕溪鱲、虹彩马口鱼、吴越拟鲿等多个野生动植物新种。在贵州荔波、习水、盘州、兴义等地，随着贵州新增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调查、贵州省野生兰科植物监测等工作实施，科研人员发现了荔波野桐、荔波金丝桃、北盘江凤仙花、习水酢浆草、兴义报春苣苔等新物种。 我国相关科研手段和人才(réncái)储备不断增长，促进新物种(wùzhǒng)发现。浙江省森林资源监测中心工程师周佳俊(zhōujiājùn)认为，分子生物学技术应用、DNA测序、基因组分析等物种鉴定手段的发展，极大助力了传统野生动植物分类学研究。同时，跨学科团队协作成为常态(chángtài)，“我们常常和洞穴探险者一起，深入喀斯特洞穴进行(jìnxíng)科考，科研人员得以(déyǐ)在不同领域取长补短。”周佳俊说。 安明态说，贵州大学有多支科研团队从事野生植物(yěshēngzhíwù)调查研究，近年来，学校在承接国家和贵州省科研项目过程中，进一步培养热爱植物分类学的学生，壮大了研究队伍。“学生们除了上课，还会(háihuì)跟随(gēnsuí)老师深入林区、自然(zìrán)保护地采集标本、观察植物等，有较多机会发现新(xīn)物种。” 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白明梳理近100年各国(gèguó)发表(fābiǎo)中国新物种情况的4万余篇(yúpiān)文章发现，中国本土文献数量从最初的零星发表，逐渐增加至2022年的3300余篇，反映(fǎnyìng)了中国在新物种领域的科研能力不断增强。 山柰菖蒲的植物形态(xíngtài)图 受访者供图 在贵州(guìzhōu)茂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发现的木本植物新种“荔波金丝(jīnsī)桃”（2023 年 5 月 22 日摄） 徐建摄 科研人员(kēyánrényuán)在华东地区发现中国特有鱼类新物种“虹彩马口(mǎkǒu)鱼” 周佳俊摄 “还没被充分认知就难觅(nánmì)其踪” 受访专家认为，大量新物种发现，表明我国生物资源的丰富性具有挖掘(wājué)空间，也给(gěi)价值发掘和保护工作带来挑战。 安明态说，团队在2010年(nián)发现一种具备治疗(zhìliáo)蛇毒、虫咬伤药用价值的新物种，因当地百姓将其视作药材大量(dàliàng)采掘(cǎijué)，近年来已经难觅其踪。“我们这些年去到当地以及相邻的几个县调查，再也找不到它，当地的土郎中、采药(cǎiyào)的百姓也说很多年没有挖到这种药了，十分可惜。” 安明态告诉本刊(běnkān)记者，目前为促进新物种(wùzhǒng)保护(bǎohù)，一些学术期刊会要求科研人员对新物种在进行详实(xiángshí)数据调查的基础上开展评估，内容包括其资源丰富程度、受威胁情况、资源价值等，以便提示管理(guǎnlǐ)部门、学术研究者某些物种已经处于濒危状态，或者引发人们对物种价值的关注。 新物种保护(bǎohù)相关举措仍然匮乏。多位受访专家表示，目前，绝大多数新物种即使已濒危，也没能引起(yǐnqǐ)足够关注。“就像生(shēng)出来后没人管的婴儿。”一位受访者做此比喻。 多位(duōwèi)专家谈到，当前，各地主要按照国家级、省级重点保护野生(yěshēng)动植物名录进行物种保护，即使出现对物种滥挖滥采滥捕的情况，按照当前法律法规，如果相关(xiāngguān)物种不是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植物、农作物种质资源(zīyuán)、省级重点保护野生动植物等，即便濒危也难以得到保护。 在一些受访专家看来，保护区划定需增强对整体生态系统保护的统筹考虑，明星物种或(huò)顶级捕食者的分布只作为保护区划定的参考因素之一。白明等专家认为，需要在重点保护旗舰物种的基础上，综合(zōnghé)权衡包括(bāokuò)新物种在内(zàinèi)整体生态系统的平衡和健康，加强系统调查与(yǔ)长期监测，提升生态保护的整体性、科学性与有效性。 此外，社会大众对新物种(wùzhǒng)(wùzhǒng)(wùzhǒng)的概念认知有待加强，需要在此基础上(shàng)提升保护意识。受访专家认为，需要进一步通过科普让公众认识到，新物种并不是新诞生的，而是在调查(diàochá)和科研进步下新(xiàxīn)被科学认知的物种；新物种的密集发现(fāxiàn)不代表(dàibiǎo)生物(shēngwù)多样性和生态系统的迅速改善，应当理性看待发现新物种的内涵。世界自然基金会发布的《地球生命力报告2024》显示，在1970至2020年的50年间，全球野生动物种群数量锐减73％。意味着新物种密集发现背后，生物多样性丧失、生态系统退化及其给人类生存和发展带来的风险，仍然是全社会需要持续关注、共同面对的挑战。 发现新(xīn)物种是后续开展全面保护工作的第一步。多位受访专家建议，加快(jiākuài)摸清生物多样性本底资源，及时出台新物种专门管理办法，对新物种定期开展科学评估，强化(qiánghuà)对其后续长期深入的科研挖掘。 加快(jiākuài)摸清生物多样性“家底”，完善基础数据库。浙江省森林资源监测中心生物多样性监测所主任汪锦辉认为，各地应定期开展(kāizhǎn)区域性物种全面普查，特别是在自然保护(bǎohù)地等物种丰富的重要区域，加快摸清生物多样性本底资源。“开展保护工作，首先需要弄清楚保护对象有(yǒu)哪些，需要加快收集整理各类(gèlèi)新发现物种的分布状况、濒危程度(chéngdù)等基础数据，为后续科研和保护打好基础。” 白明建议各地设立长期监测点(jiāncèdiǎn)，通过(tōngguò)全年分阶段被动式数据采集实现系统化研究。在物种活跃期不同的区域，每年开展多次数据采集。“走马观花式的采样不足以(bùzúyǐ)全面反映物种分布情况，应实行常态化监测，确保(quèbǎo)对物种完整分布的精准掌握。” 及时出台专门管理办法(bànfǎ)，深入开展(shēnrùkāizhǎn)长期(chángqī)科研。周佳俊认为，可以结合新物种生存和(hé)栖息地状况进行专门投入，开展深入调查、监控和评估，并及时出台专门管理办法。“一旦有新物种濒危或其栖息地受到严重威胁，应立即启动(qǐdòng)保护行动，包括创建自然保护地、将物种纳入保护名单及实施人工繁殖等。” 安明态说，多年(duōnián)前发现的“荔波唇柱苣苔”，其叶子有彩色斑纹、花朵美观，通过人工培育，已发展成为(chéngwéi)主流花卉。对于新(xīn)物种，可以研究其特性和适宜的扩繁技术，进一步发掘其观赏、药用、经济等价值(jiàzhí)。 强化全(quán)生态链保护，提升(tíshēng)科普传播(chuánbō)素养。白明、汪锦辉等专家认为，应该增强对新发现物种所在(suǒzài)栖息地、食物链等整体(zhěngtǐ)生态系统的保护，在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中制定相关细则，在评价生态环境状况时综合考虑多种指标。媒体等传播机构应该引导受众科学认知新物种，鼓励公众参与对新物种与生物多样性的保护。■